深秋的霜露漫过青瓦村的屋檐，农妇潘桂芬的日子像灶膛里煨着的米粥，不张扬却暖得踏实，丈夫早逝后，她守着几亩薄田和一头老黄牛，把孤熬出了田埂上的韧劲，风雪交加的黄昏，她在村口草垛旁蜷缩的身影撞进潘桂芬眼里——衣衫褴褛的周伟，腿上渗血的布条结着冰碴，自称南边遭劫的商人，想起早逝的丈夫，潘桂芬心软，将他拖回土屋，熬了三更的药汤，攒了半年的鸡蛋全补了他的身子，连他夜里咳嗽,她都坐在床边守到天亮。
周伟起初总说“大恩必当厚报”，挑水劈柴时眼里的感激像淬了蜜，潘桂芬甚至盘算着腾出厢房给他长住，可伤愈后的周伟，那点蜜渐渐凝成冰，他常往镇上跑，带回油头粉面的朋友，某日突然掏出张泛黄地契，硬说潘桂芬家的田是他祖产，要“物归原主”，几块银元和几句花言巧语间，她眼睁睁看着田契被夺，老牛被牵走,连门前的老槐树都被周伟的朋友砍了当柴烧。
那夜潘桂芬抱着空米缸，眼泪砸在缸底像碎玻璃，她想起他夸她手巧时，她偷偷藏在围裙后的笑；想起他伤重时，她用勺子一口口喂他喝药汤，原来真有蛇，会披着人皮吸尽你的血，再反咬一口，可青瓦村的夜风里，还飘着邻家大娘塞来的热饼香，村长攥着她手说：“桂芬，咱庄稼人穷，可穷得有骨头！”潘桂芬抹干泪，灶膛里的火苗在她眼里重新燃起——善良不该是软肋，她要讨回公道，用这片土地教会她的：恶人终会栽进自己挖的坑里，而善良,该有锋芒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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